不进年一百不改名

那年今日。楼春。

晨光熹微均匀拆解光线撒落偌大中国狭隘角落。冬日的阳光总是这番。与其说务实倒不如说是一座引诱人的象牙塔。繁荣城市仍留陈旧小巷。方正四合院紧凑排列圈出一块清闲地皮。孩童戏逐吵闹。妇孺熙攘成街。周遭喧闹一片。比起市区却正是清闲难喻。角儿搭台娓声缓诉郎女情爱。




“桃叶儿尖上尖。柳叶儿就遮满了天。”




细言事情来龙去脉该从荏茬时光苟且窃取几十个年头。上海人心惶惶动荡不安。战乱暗斗朝九晚五上演在这座繁荣城市。毫无例外的对着镜子整理着妆容。蜷指攀上一丝不苟领口。指间微凸老茧是常年拿枪所导致。抬腕间袖口露出隐约疤痕与身份相符。衰弱的神经并没有影响的发挥。大相径庭。敏感的似弦让人更能切身细致的洞察身边的一切。一丝风吹草动都能立刻攀着多年下意识反应神经而换来指关节紧握枪支而导致的轻微的泛白。




掩盖事实终露端倪。矗人眸下争执措辞漾室难消。平行于地面的手臂和紧捏于泛白指尖的枪支。毫不拖泥带水的扣下扳机。当还留有余温的血液的溅射锃亮鞋尖。敛颚同坠落身形倏顿

平面。人泪痕未干薄唇泛出苍白依稀可见。拢臂任其垂落腿侧。齿关难阖不住颤栗惹得腮帮小幅晃动。明楼脑子乱作一团难理思绪。滞伫须臾勉强列出关键词藻。




“汪曼春死了…。我杀的…。”




明楼是不爱汪曼春的。




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他自诩早在那日大姐挥鞭笞身时便一同幻灭了肄业学生对爱情的懵懂欲涉。狠掐初冒情苗。披上皮囊头也不回的离开上海。转而紧追大姐步履纵身投入革命。纵是富家子弟骨子里却是淌着卫国热血。国难当头。百无一用是深情。儿女之情面朝同胞奋战血腥阴云的中国。根本不足一提。师父门下并无半句离别赠词仅同老师通过半月信札。




“一切安好,师恩难忘。勿念。”




平肘压稳桌面纸张。直腰提笔不歇。笔尖摩挲纸张窸窣不绝。腕骨维持姿势过久小阵酸痛迫停未完笔画。仰面倚椅垂睑小憩。竟是忆起身在校园同人的点滴。清晨缓缓揭开眼帘。俯身吻醒怀中人惺忪朦胧睡眼。趁人意识未及清醒便撬开唇齿舌尖交缠。眼眸中如初春空濛嫩柳划过碧水蘸开春漾晕染。低声吐气靠近人泛红耳尖一字一句许诺。




“曼春。我予你一个未来。”




阳光下草坪中。她曾伏在明楼怀中细声轻喃。不比他人羞赧无从开口。扣人长指紧握手背屡屡轻唤明楼姓名。终是在溢满宠溺的次次答复后才算作罢匿了声响。暖阳爱人总是容易让人卸下防备沦陷情欲。深浸对美好的幻想再难自拔。半阖眸子颔首沿顺漂浮尘埃寻觅光源。抬掌轻搭眉心端详不疲光束。怀中人嘟囔发声暂顿冥想。




“师哥你说我们以后的孩子叫什么呀。”

“明耀阳。”




原由难免惹人臆想。却总是在那人死缠烂打在人额面轻印唇印。闹腾不停的人总会倏忽安抚羞赧掩面不再理睬自己。也算是这样囫囵而避人问题。屡试不爽。




曾经总是承载了过多的期许同美好。或是这样这个词才无比的昂贵为人所珍视。纵然年少纠葛愤慨。一旦成了过往。耄耋之际再阅旧事也都是美好的令人咋舌不已。迈出面粉厂的明楼阻断了一切有光汪曼春的信息渠道。却也不免从七邻八舍听取了碎嘴。学堂新进了个老师。名曰汪先生。听闻曾是伪政府官员。明楼不堪再面往事。只是认定那人早抵阴曹地府。一度混沌苟活世间。娶了个名媛结婚生子。给那孩子提名犹豫半晌。




“叫明耀阳吧。”




岁月凌厉待人明楼深有体会。不曾驼下脊梁也迫于蜷屈骨质再难笔挺。鬓角发丝均染花白。家中胶片净换小曲儿。大衣罩身领带牢系衬口蹒跚行于人潮。略显突兀。相较年轻自律。对烟草生了几分依恋。摸索着方正烟盒抖出根叼在齿间。明火转瞬即逝只剩口中冒着的丝缕白烟燃烧着投出些亮红的光。带些焦灼气味的尼古丁由肺部蔓延散遍全身。




耀阳功课从不让人恼神。那小子夸赞起汪先生总是络绎不绝。听人絮叨久了深匿心下最柔那根弦为人不经意来回撩拨。下了决心拎了几袋上海特产特此前往感谢汪先生教导有方。心下早是模拟数次所盼答案。这么些年已是看清心之所向。恩怨了清互不亏欠。爱之缱绻。也望有此机会借余生所剩日子再绎往事。




忐忑立于学堂护栏外头。蜷指紧捻绳索拎稳纸装特产。轻咳掩饰焦虑情愫。不时颔首观望楼梯彳亍人影。终是觅得逆潮而行身形。无须多看。那人迈步姿态同往日并无多差。只消一眼便能认出那个魂牵梦绕的人。心头少有悸动。漾起难饰情绪。喉结小幅摆动吞咽哽脖津液。展臂紧搂稍矮身形。颚骨抵人肩胛。再不愿松手怕人逝去。




“曼春啊。我给你带了草头圈子红烧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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