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进年一百不改名

最佳损友。

双毒。



最佳损友。




明楼的这辈子与别人并无多差。得罪过许多人也失去了许多人。也曾有过满强热血敢爱敢恨的肄业年纪。也曾有过联衿前行相伴浴血前行的战友。也曾在某时尚未明了通透物欲横流的社会该如何流连自如。用那人的话来说。



“人模狗样的装上流社会。”



人老了便不再像壮年那样越俎代庖。少年意气总是有数不清的赌约。想起来也曾有过一个赌友。那是自己这辈子最难以忘怀的人。耄耋之年对经年旧事早有了同时日迥异的看法。半瘫身形倚靠躺椅。探掌直指把握紫砂器具。杯体液体静置其内外传热量。沿顺指尖交融心下。微阖薄唇低沉声线断续哼唱。



“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依稀记得这是他最爱的一场戏。 那时一同在巴黎求学。彼此都不过是二十出头的青年。涉世尚浅一腔热血。不同国内战况胶着。血腥阴云。巴黎倒是在那个时代唯容儿女情长的地方。



军校训练的生活本就枯燥耗人耐心。朝九晚五的出操难免引起人群骚动。又都是一群桀骜不驯的小子。浮躁的氛围肢体冲突早习以为常。说来奇怪。同王天风也正是因此结缘。两具身形纠缠扭打拳头毫不留情互砸躯干。周遭学生各分阵营筑成围墙。吆喝此起彼伏却不见人敢上前阻拦。校内鼎峰水平。有点眼力见都该任之而去。



“我叫明楼。”

“王天风。”



水平不相上下两人每每都是怄气不肯撒手。周而复始便没了开始的兴致。黑胶唱片压于音针小幅晃动沿顺凹陷纹理播出录制乐谱。有条不紊换下一张已然没了外壳点缀的胶盘。窸窣声响同风靡巴黎的钢琴大相径庭。阖眸细辨认出零碎二胡声响。戏腔缓响一唱一和悲怆切楚。旦角尾音微翘和上武生沉抑嘶唱。尽诉乌江霸王别虞姬。



“喂明楼。敢不敢打个赌。”

“赌什么。”

“赌谁先学会这京剧。”

“乐意至极。”



好胜青年哪肯轻易言输。各自忙碌其中一遍遍倒带细听其词。情窦初开却也耐不住屡屡揣摩。也算大抵懂了其中意味。霸王别姬,姬别霸王。兀自身陷曲意不自晃首启唇跟唱。暂忘学曲初意仅为这事失神怅惘。



赌期将至。甚是特意借了戏班朋友金粉涂抹。对镜替人勾勒凤眼轮廓。黑线描摹狭长眼睑暂顿穴位。满意扳人颚骨左右端详人罕见模样。不住为自个手法喟叹。一时忘了计较人不耐晃首。长指蜷屈梳理霓裳耐性为人系牢腰带。脑内仅余一词。风华绝代。不住诽谤。王天风你他妈要是个女人得迷死多少人。提膝矗上木台立人对面。绕有派头直膝挺腰横肘身形倏颤。目不斜睨蓄力开腔。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人清澈声线故使拔高音节抑扬顿挫。娓娓言诉那段经年旧事。



“大王慷慨悲歌,使人泪下。待妾妃歌舞一回,聊以解忧如何?”



烛火剪影晃神其中。眸光追随眸前挪动身形。一道浸中。思绪再难自拔。四面楚歌身处困境的西楚霸王项羽。筑营乌江。败兵消息不断应来。虞姬咽下难诉长情为国为君自刎帐中。又有谁会知道。此刻绎事二人将来经历与此相似难信。曲毕鬼使神差凑首吻人软瓣。浅尝辄止不敢多留。



那个吻。温情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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